“在上面。”子未瀟灑地一指三樓說。

柚子繼續眨巴著眼：“怎麽上去的呢？”

子未與品月同時一臉恐怖地用顫音說道：“飛上去的……”

品月是被嚇到了，真的被嚇到了，這麽超現實的東西，難道子未腳上有推進器之類的？

“好了，任務完成。要是那只鳥要死了，就叫我一聲，那東西可不好處理。”子未拍著手套上的灰塵，漫不經心地說。

“什麽？屍體嗎？當然要埋進土裏了，不過我相信那一定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情啦。”柚子在旁邊接道。

子未瞥了她一眼，雙目緊緊盯住品月的眸子，嘴唇未動，卻有聲音在品月耳中響起：

“妖怪將死，有兩種可能。一種是黑化成鬼，繼續呆在生前的地方；一種是無所牽掛，歸為塵土。照這只的情況看，很有可能是第一種情況。”

一只手攪亂了視線，柚子的頭隨即出現在兩人中間：“不好意思，打擾二位深情對望，但是我們還有事先走啦，帥哥，再見！”

說罷，柚子便滿面堆笑地把品月推進房子裏。

柚子把品月摁在墻上，露出標準的八卦笑臉：“說，你和那個帥哥是什麽關系？”

“什麽？什麽關系，沒有關系！比起那個，看看那只小鳥才更重要吧。”

說罷，品月找到救星似的掙脫了柚子，飛奔向扔進小鳥的房間。

打開門，眼前的景象令品月有些恍惚：

天藍墻紙，白漆木板床，深藍被子，靛藍寫字桌，粉藍臺燈，這樣熟悉的、溫柔的、寧靜的、給人安全感的房間。

一個人站在窗前，窗外強烈的光模糊了他的身影，看上去那麽像——

“嘿，品月，怎麽不進去？”柚子出現在身後。

品月才回過神來，慌忙打開房門。

“哇，小棕毛，你在這裏呀。走，姐姐帶你去療傷，這裏可不太好待呢。”

柚子說著走向鳥妖，蹲下來捧起鳥妖。

呃，看上去畫面好詭異啊，柚子手上捧著一個人，這樣不會撞到天花板嗎？

大概是也考慮到了這個問題，鳥妖端詳了一會兒柚子，便調整角度，在她的一邊肩上坐了下來。

怎麽辦？怎麽辦？畫面太美，不敢看啊。

好想笑好想笑，憋不住了……

品月強忍笑意，為一臉溫柔善良的柚子和她肩上正襟危坐的鳥妖繼續開著房門，等她們走出去了，才又留戀地看一眼沒有人的房間，緩緩關上門。

兩人為小鳥處理傷口又頗費了一番腦筋，等好不容易完成時，天已經快黑了。

“哎呀，我得回去了。”柚子擡頭看了看天空，慌忙站起身來整理東西拎包走人。

“今天有小鳥陪你，我就可以回去啦。拜拜，親愛的。”最後一個“的”的尾音被一聲關門聲悶在了門外。

還真是一如既往地雷厲風行啊，品月嘆了一口氣，小心地把放在籃子裏的小鳥移到沙發上。

鳥妖總算從憋屈的“蹲”改成了坐，感激地看著她。

“你的真名是什麽？”品月在沙發上坐下，問。

鳥妖茫然地看著品月，搖搖頭，說：“世人本無姓名，別人叫你什麽你便是什麽，若無人叫你，有姓名何用？若說我，大概叫‘嘰嘰啾啾’之類的吧。”

品月用覆雜的目光盯著鳥妖，看了好一會兒，才遲疑著開口：“你竟然不驚訝我能看見你？”

鳥妖笑了，含水的一雙眼睛瞇起來，明媚動人。

它指著品月胸前的羽毛項鏈說道：“這個，是‘禦’，是九色鳳凰的一根羽毛，羽族聖物。你身上並沒有很大的妖力，但那只是‘禦’在隔離你和外界的力量流動，由此可見，你不是道行很深，就是道行很淺。”

看著一臉茫然的品月，鳥妖緩緩站起來，一點點挪到陽臺：“不說這個了，你這裏，有陽臺呢。”

鳥妖走到黑漆欄桿前，不禁楞住了。

天空，好藍好藍的天空，幾縷雲在藍天上自在卷舒；土地在很遠很遠的腳下，迎面吹來的風撥開了他的長發，就好像，就好像在飛一樣。

品月看見之前那麽溫文爾雅的美男子，露出了孩子一樣向往的表情：在天穹的懷抱中，鳥兒永遠只是孩子。

突然，他的眼神黯淡了下來，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纏著繃帶的翅膀。

這樣啊，肯定是為了自己不能飛而憂傷了。

品月咬了咬嘴唇，堅定地說：“別擔心，再休養一段時間，你肯定又能飛的。”

“嗯，是啊。”鳥妖溫柔地笑了笑，澄澈如明鏡的一雙眼睛卻似乎在明白地在訴說：我的狀況自己心裏最清楚。

對了，子未說過，這只鳥已經沒救了。

是夜，品月在臥室，鳥妖在客廳。

夜很靜很靜，品月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。

確實，那只鳥和自己一點關系也沒有，可是莫名地就是很擔心他，是因為他看著天空時的眼神打動了自己嗎？也許，他的傷只是物理方面治不好吧？會不會有其他超自然力量之類的，比如說一根叫“愈”的羽毛之類的？

愈，禦……品月默默地握緊了掛在脖子上的羽毛，如果它也有治療效果的話，鳥妖肯定會說出來了，這麽看來，這個“禦”確實是防禦的“禦”。

手心裏的羽毛軟軟的，絨絨地搔著品月的手心，捂久了，變得很溫暖。實在難以想象，這軟軟的羽毛到底有什麽力量。

“哢噠……哢噠……”房間外有奇怪的聲音傳來，品月驚覺起來。

仔細一聽，好像是連接客廳和陽臺的玻璃推門移動的聲音。

客廳？那裏只有鳥妖。

品月猛地一個激靈，翻身下床，奪門而出，果然，玻璃門大開著，陽臺上立著一個挺拔的人影。

“嘿，你在幹什麽？”品月小心地靠近陽臺，還是被夜晚的涼風吹得縮了回去。

“太涼啦，快回來吧，小心感冒。我可不知道該給一只鳥吃什麽感冒藥。”

“謝謝！”輕柔飄渺的話語被冷風送進來。

品月一楞：“謝……什麽？”

鳥妖沒有回頭，輕聲絮語：“謝謝你，為我做了這麽多。我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。”

“這是什麽話呀……等等，你想幹什麽？”

這這節奏，是要離開啊，可是，它的翅膀還受著傷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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